教中文的美国人（二）：在中餐馆端盘子的富家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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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大伟这个名字够中国的吧？不过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白人。其实我跟他算不上是熟人，在得知他也是一名中文老师之前我们只有过一面之交。
那是两年前的一天晚上，我们一家和几个朋友去餐馆吃饭。一进门招呼我们的竟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白老美，这让我有点吃惊。那是我们城市最好的一家纯正的中餐馆，以前来的时候看到的服务员都是华人。
这老美服务起来非常热情，领我们落座之后就问我们喝什么，他的中文不那么流利，但很清楚，我们完全听得懂。小女儿说要orange juice（橙汁），他一边记一边用中文说“zeng zhi”，小女儿纠正他说是“橙汁”，他就认真地重复。我点菜时笑着问他：“说中文可以吗？”“可以可以。”他马上回答。我们说一道菜他就重复一遍：“麻辣豆腐，水煮鱼……”
上菜的时候，他的嘴也不闲着：“对不起，请让让。”“这个桌子不太大，有点挤。菜放在这可以吗？”那天晚上客人很少，他时不时地过来和我们说两句中文：“菜味道怎么样？”“小姑娘还挺喜欢吃辣的呢。”看得出他在找机会跟我们练中文呢。
我这个当中文老师的好奇心上来了，我问他：“你在哪里学的中文？””他说：“我在汽车里放普通话的CD，每天都学。我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就是我的study time（学习时间），这里的人都会教我的。”这下把我惊住了，我说：“你可真是个语言天才！”这回他有点卡壳了：“什么？甜菜？”我说：“就是language genius（语言天才）。”他连忙说：“哪里哪里，马马虎虎”。
过了一年多，在一次教师培训会上，我竟然又见到了这位“男招待”，我看到他的胸牌上的中文名字是“李大伟”。休息的时候我们聊了一会儿。原来，李大伟的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老板，家道殷实，所以他从小没有谋生的概念。他上了一所很贵的私立大学，学的却是宗教历史，这样的专业本科毕业自然找不到工作。不过他因为不像其他同学那样背了一身债（学生贷款），所以就想先出去看看世界。
他去中国当了三年外教，期间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还交了个中国女朋友，他因此开始学习中文。短暂的异国恋情结束后他回到了美国，不过他对中文的兴趣持续“发烧”，他到社区大学继续进修中文，同时找了个中餐馆服务员的活儿，一边挣零花钱，一边免费练中文。前不久，他通过考试，拿到了公立学校承认的中文教师证。现在他开始做代课的中文老师，下一步的目标是找一份全职的中文老师的工作，他很有信心地说“我肯定能成为一个好的中文老师，我会让更多的美国学生将来有机会去看看中国。”
算起来李大伟大学毕业已经五年了，才找到一份代课老师的工作。按照我们中国父母的标准，这是不是有点失败？不过李大伟的父母也许不这么认为，他们不仅给了他财务的自由，更给了他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。儿子不喜欢经商，他们没有逼他上商学院。儿子要去中国，他们放手让他去闯荡。几经周折，李大伟喜欢上中国文化，也发现了自己的语言天赋。倦鸟归巢，回到家乡，最终他选择了能满足自己兴趣爱好的职业---中文老师。换位思考，有多少华人父母能任由孩子选择“没用”的专业，追逐飘渺的梦？我自己大概就不会这么“潇洒”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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